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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我知道，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了。现在，唯一支撑他的，只是对自己前途的担心，一旦他承认了，会有什么后果。我很清楚他此时的心理，我也明白此刻无论我说什么话，做出什么承诺，都很难令他相信，因为在他心里已经很清楚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要想完全的摧毁他的心理防线，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改用不那么强硬的语气，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帮他分析目前的情况。
于是我又再重申了一次：“我的本意不是来害你。其实，严格的说起来，我是没有权利追问你的，也没有权利要求你或强迫你做任何事，交待任何问题，我们不是警察。在这件事上，我终归只是一个协作者。我们真正的目的，只是想查出真正的嫌疑人。因此，我现在对你做出任何承诺都是没有用的。我希望，并且我也认为，你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跟我们合作。审核部证书既然不是你拿出来的，那么你只有讲出事情的全部真相。出于这种不害你的本意，我可以保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帮你减轻责任，不会影响你的学业以及前途。我们甚至可以隐去你的真实姓名。我们要的只是最后责任者的姓名及证据。现在一切就取决于你的态度了。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这个时候，老T不失时机的加了一句：“从我们第一次见面起，我对你的印象就不错，在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我们也不只一次讨论过怎么来帮你。你已经在读第七个学期了。”他抱着脑袋想了一会，看得出来他的内心正处在煎熬之中。半晌，他才抬起头，说：“您可不可以给我写一个书面的保证？”我笑了：“你觉得这个书面的保证有用吗？”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他坐在床沿上，头始终低着，不断地喝着杯子里的水，一口接一口。那杯水是签完合同时给大家倒的，当时有个庆祝的意思。喝到现在，他好像不知道杯子已经空了，仍然不住的往嘴边放。老T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水壶，又给他倒了一杯，仿佛惊吓了他似的，不过好在水并没有洒出来。
我们谁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我觉得他很快就要说出实情了。果然，他再度开口时说道：“其实，我只是一个最外缘的小角色，我只负责收活，你们的确是应该，去追查上面的人。”说完这句，他又沉默了，我知道我们成功了，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了。看得出来，现在的沉默，只是他在组织语言。我们耐心的等候着。
这个时候，门突然开了。他的女朋友回来了（在签完合同后她出去买菜了）。我暗自叹了一声，好不容易打造出来的气氛，以及施加的压力，都会因为外人的闯入而削弱。而且在这种情况下，女人很容易失去理智。果然，他的女朋友刚刚进门就对一屋的烟气发了难，满面怒容地冲过去打开窗户。正想教训我们，突然看出气氛不对，几乎是喊出声来的：“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男孩立刻宽慰他的女朋友道：“没事，我们只是在说审核部的事。”此时，我已经看出他女朋友对他干这件事并不十分赞成，并且已经对我们的身份有了怀疑。于是，我直截了当的对她说：“我们是ABCDV的，来这里了解他贩卖审核证书的情况。这件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她一下愣住了，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喊道：“我要看你们的证件！”
老T说道：“我们没有证件，如果你想要有证件的人来，我可以帮忙。”
“无论你们是哪儿的，也没有权利把他带走？”她抓着男孩的胳膊，看着老T。
老T答道：“没想带走他呀？，我们一直在心平气和地谈这件事，如果真想把他带走的话，那就不会象现在这样了。”
似乎女人的思维总是比较简单，她马上就开始埋怨起来：“这件事本来我就说不要做，不能做。看吧，现在出事了吧，怎么办？”
“没我们的事，真的。” 她又转向我们，“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你别说了！”男孩打断了她。
“为什么不说？你告诉他们，没你的事……”
他们两人为此争论了起来。我觉得再这样发展下去对我们下面的工作很不利，于是口气再度强硬了起来，转向男孩，“你告诉我，到底有没有她的事情？我们是应该和你一个人谈这件事情，还是同时向你们两个了解情况？”
“没她的事，她什么都不知道。”看得出，这个男孩对女朋友的感情很深，所以劝他的女朋友：“你先出去等一下。没事，我不会有事的，他们已经把话给我讲清楚了。真的，相信我！”女孩尽管不愿意，但还是顺从的看着我们，离开了房间。
我不想再耗下去了，直接问他：“你收了材料和钱之后，下一步会怎么办？交给什么人？”，“我，肯定是要去交给别人的。”然后，又是沉默。似乎他崩溃的心理防线又重新修筑了起来。一时间房间的气氛有些沉闷。一定要加大压力！于是我不耐烦的大声说道：“你如果不愿意把情况在这里讲清的话，那么我们今天就没必要再谈下去了。你要考虑清楚。”
“最后东西都交给谁？”
“怎么和他联系？”
“你们的操作程序是怎样的？”
他还没有出声，手里的杯子攥得更紧了。就在他重新抬起头，看着我，抿了抿嘴唇的时候，突然，门外传来一片嘈杂的脚步声。门开了，他的女朋友气喘吁吁的领着4，5个人闯了进来，一下子把不大的房间填满了。每个人都满怀敌意的看着我们。室内的空气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