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新年,母亲一定会在淡淡的寂寞和忧伤中悄悄数落我,希望她总有一天会明白我无奈的苦心。
再过几天就是新年了,小时候也没像这会儿那样盼着过年,我想,即将过去的马年一定是我的流年,都说流年不利的,只要过去了,一切就会好起来的吧。
除夕前几天,母亲三番四次打来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拖延不是办法,告诉她真相更不行,我只好对她说,我和几位朋友要到泰国去过年。
我装出一副乐不思家的样子,又轻描淡写地说:这年头还张罗着过年,其实很俗的。
她的声音听上去很失望,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随便我吧。而我更不是滋味,但宁可让她觉得我不孝,也比知道我出了意外要好。
父亲的朋友老史过两天要带着太太女儿去泰国玩,我写了一张明信片,请他到了曼谷帮我买一套护肤品,连同明信片用限时DHL寄到上海,作为送给母亲的新年礼物。
我能做到的只有这样多了,这个新年,母亲一定会在淡淡的寂寞和忧伤中悄悄数落我,希望她总有一天会明白我无奈的苦心。
吴姐的丈夫在北京郊区打工,过年不准备回家,但她向我请1天假,从除夕夜到大年初一下午和丈夫一起过年。我当然同意了,常年辛苦在外,团聚自是难得。
好几位朋友都问除夕和大年初一需不需要过来陪陪我,我一一谢绝了,大家都要和亲人团聚,这个时候,怎么好去影响别人团聚的欢娱呢。
那天下午,吴姐给我准备了充足的食物、饮料、水果,她把所有食品连同我要用的东西放在圆形的玻璃餐桌上,摆在床边。我让她带了些东西回家过年,她再三道谢。
“新年快乐!”我对她说,她是我今年见到的最后一个人。
北京的冬天,夜晚来得特别早,5点刚过天就黑了。大家应该快开始吃年夜饭了吧。但我根本就不敢吃东西,因为身边没人,难以解决“方便”问题。
电视频道在上海卫视、凤凰卫视和中央台之间转来转去,看着上海老乡、香港同胞和全国人民欢天喜地迎新年的样子,我羡慕地都有点儿妒忌了,好几年都没这样认真地看过电视节目。凤凰台有位主持人,在节目中问候了在北京养病的女主播刘海若。真是同病相怜,我心想。
前几天还有朋友说起这事:他我说和张海迪、刘海若既是同辈(因为我的名字中也有一个“海”字);又是同门,大家都和影视文化工作有关;还是同性,所以,命运也挺相似的。我苦笑着说:如果我也有她们那样的成就和名气,那受伤也值了。
宋祖英还在那里歌颂、赵本山还在那里“逗贫”,我却真没什么好乐的。11点多了,小巴顿吃饱了早已蜷缩在窝里睡觉,我饿得不行,艰难地侧过身去想拿点吃的。圆桌是独脚的,不知怎么被我一撞,倒在地上,玻璃桌面碎了,所有东西洒得满地狼籍。
我呆呆看着一地东西,被惊醒的小巴顿嗷嗷叫唤,四处乱跑。我担心它踩着碎玻璃,却又无能为力,只好干着急。我无法起来收拾,也够不着任何一样吃的喝的,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
十二点的钟声响了,窗外鞭炮声此起彼伏,透过窗帘隐约看到闪烁的焰火在天空绽放。我打电话向母亲拜年,她正和舅舅小姨他们在一起,挺高兴的样子。通过电话听到这里的爆竹声,还一个劲地问我:泰国人过新年也放鞭炮吗?我强作欢笑,说:这里有很多华侨的!幸好杂音太大,她听不出我的声音有点哽咽,只要她高兴就好,我松了口气。
每一位问候者打来电话,我都努力装出高兴的样子,告诉大家我挺好的,通过短信回复问候,通过email给朋友们发一些新年贺卡。这些事都做完了,我还能干什么?
想起小时候,每当除夕夜,父亲母亲总会把装着压岁钱的红包压在我的枕头底下,第二天早晨摸出来打开,每次都开心不已。
很久没有这样的仪式了,我翻遍床上所有的杂志,找出一页大红色的撕了下来,挑了几张崭新的一百元纸币叠好了,小心包在纸里,然后把红包塞在枕下。新年到了,我一定会有好运的!
大年初一下午吴姐才回来,终于有饭吃了。我就在饥渴交迫和时不时的伤心饮泣中,又长大了一岁。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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