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特诺夫教授给我一张课表，让我跟大四的同学一块上专业课。我记得很清楚，刚上课的第一个星期，我兴奋极了，为自己终于能够正式进入俄罗斯的大学学习而感到高兴，而且还是班上唯一的外国人。可这种良好的感觉没几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无论哪门课，学生都没有教科书，老师会推荐几本参考书，大家自己到图书馆去借。但期末复习主要靠看笔记。老师会根据自己的经验和要求编写讲义，在课堂上念，学生就在下面拼命的写。

　　理论课时，老师长篇大论的讲着所谓‘重点’，我几乎一句也记不下来，还有很多单词我根本听不懂。（老师从不会为一个外国学生而放慢全班的速度）本想在课下借其他同学的笔记来抄，可他们那种眼花缭乱的连笔书写也叫我不得不死了这条心。

　　就这样，每天我背着书包到学校去体验‘傻子’的生活。注意力集中，集中，再集中，还是听不太懂。直到熬了三个月之后，才有所好转。勉强跟得上进度。

　　刚开始上试验课时，情况就更糟糕了。学生们到管理员那里领一个试管，每个同学的试管里都装着不同的试剂，然后通过各种实验手段分析出自己的试管中是何种物质，最后到指导老师那里去核对答案。分析的不对就要重做，直到对为止。

　　指导老师讲实验要求时，我就听不明白，更记录不下来。小试管发到了手里，只有用原来国内学过的化学知识来碰运气。一堂实验课下来，忙乎了两三个小时，得到的结果却是长期不对。

　　每门专业课都至少有四个实验，如果不能全部PASS就没有期末考试的资格。

　　我辞掉了餐馆的那份工作，把全部的业余时间泡在了实验室里，一遍又一遍的去找老师核对答案。最倒霉的一次，我竟然重复做了八回才成功。我相信，如果老师懂得中文，她一定会对我说‘I 服了YOU ！’。

　　一个学期下来，虽然我的实验报告上除了一个四分，其他全是三分，但我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实验动手能力提高了。

　　学习任务重了，人自然就会累一点，但感觉很充实，一天一天的时间也过得特别快。只会在每晚入睡前不知不觉地想到家乡，父母，家里的亲人，朋友，还有婷婷……。

　　婷婷离开后，我们偶尔通过电话，电邮的方式互相联系。她告诉我在莫斯科的生活费要比瓦尼亚诺沃高得多，莫斯科的警察常在街上明目张胆的敲诈外国人，她还说他们学校的中国人很多，但大多都各自为阵。有忙自己学业的，有忙着打工赚钱的，有忙着自己做生意当老板的。大家住在一栋宿舍楼里却彼此并不熟悉，她不明白为什么中国人多了，互相之间反倒没有亲切感了。

　　我也把自己在新学校的感受说给她听。说我在课堂上呆若木鸡的白痴情形，说我在实验室里手忙脚乱的搞笑场面，说我带着笑用汉语当面诅咒实验老师，她竟用俄语对我说‘谢谢’的经典瞬间，…………。

　　我听见婷婷在电话另一边笑得花枝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