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亚：大自然难以穷尽的奢华

　　大堡礁 美与恐惧为邻

　　大堡礁是地球上最大的珊瑚礁岛群，沿澳大利亚东北岸延伸2000多公里，包括3000多座珊瑚礁、630个热带岛屿，以及成千上万个物种，被列为世界自然遗产。无论是海底漫游，还是从空中俯瞰，都只能窥见这个庞大自然奇迹的只鳞片爪。正在进行的“新世界七大自然奇迹”评选中，大堡礁进入最终候选名单，同时，令人忧虑的消息和“黑色预言”始终没有断绝——最美的事物，总是激起关于“美的消失”的忧虑与恐惧。

　　珊瑚礁与热带鱼之间

　　上午9点，从凯恩斯港口登上高速游轮，浪花飞溅，不到一个小时就抵达大堡礁外围岛屿。过了热门度假地“绿岛”后，海水由浅绿到浅蓝到深蓝不断变幻，一片连绵的浅黄色礁石出现在远处的海平面上，如同调色盘的蓝色颜料中滴进了一滴黄色，又化开了。大堡礁到了。

　　正午时分，我们乘坐的“太阳恋人号”游轮在摩尔堡礁停下来。游轮公司在海上搭建了宽敞的浮动平台，平台底座直通海底，船与平台相连，成为海中活动基地。潜水的人迫不及待地下海了，在珊瑚礁与热带鱼群之间尽情“梦游”，小丑鱼环绕在他们身边，就像《海底总动员》中的画面。不潜水但又想接近海底珊瑚礁和热带鱼的人，选择“海底漫步”。穿上潜水服，戴上三十多公斤重的氧气帽，沿着水下台阶一步一步走进5米深的海底，最初的恐惧过去后，发现自己已安全地置身于一个新奇世界，恐惧变成喜悦。珊瑚礁丛林在幽暗中摇曳，小丑鱼、蝴蝶鱼和各种不知名的大鱼在你身边、头顶上游来游去，刚伸出手摸到它们光滑的嘴巴和皮肤，它们便一扭身子游走了。

　　如果想浏览海底世界概貌，可以坐半潜船。正值海水能见度最佳的季节（6月到9月），透过玻璃窗和澄澈的海水，展现在眼前的是连绵的珊瑚礁群、海中山峰峡谷与丛林，以及穿梭其间的各种奇异生物。有高山、峡谷与大片树林的海底世界，仿佛陆地世界的水中镜像，只是更为幽暗深邃，人类的目光难以穿透。

　　大堡礁的轮廓与生态

　　欧洲人关于大堡礁的最早记录，与历险故事联系在一起，充满了震惊与恐惧。1770年，英国船只“努力号”航行在澳大利亚东部的太平洋中，在突然冒出的礁石上撞了个大洞。船上的植物学家班克斯在日记中写道：“这片礁石在欧洲和世界其他地方都是从未见过的，但在这儿见到了。这是一堵珊瑚墙，矗立在这深不可测的海洋里。”

　　今天，从海中的直升机基地起飞，坐直升机从空中俯瞰大堡礁海域，可以窥见这个庞大自然奇迹的基本轮廓——尽管是只鳞片爪。

　　辽阔蔚蓝的南太平洋中，突然出现一片嶙峋的黄色珊瑚礁，就像海中的一堵墙壁；珊瑚礁中藏着一片雪白的沙洲，飞近了，白色沙洲中又显露出一汪碧绿或幽蓝的瀉湖。大堡礁复杂神秘、变幻莫测的地貌，是大自然的漫长历史运动所创作的杰作。各种色彩和形状的珊瑚岛在眼前变幻不定，惊鸿一瞥，又消失在远景之中。运气好的话，可以看见心形珊瑚岛，就像海洋中的一颗心。

　　大堡礁是全世界最大的珊瑚礁岛群，北起托雷斯海峡，南到南回归线以南，沿澳大利亚东北岸延伸2000多公里，包括3000多座珊瑚礁，以及浮现在海面上的630个热带岛屿，礁体最宽处达一百多公里。这个由微小的珊瑚虫所缔造的伟大工程，从2500万年前（中新世）延续到现在，一直没有终结。1500多种鱼类，4000多种软体生物，350种珊瑚、242种鸟类、稀有的爬行动物，以及座头鲸、儒艮、巨型绿龟等濒临灭绝的生物种类，共同构成了世界上最大的生态系统。1975年，为了保护大堡礁，澳大利亚成立了“大堡礁海洋公园”；1981年，大堡礁被列为世界自然遗产。带有喜剧色彩的是，近年来，来历不明的“世界第八大奇迹”封号落到了大堡礁头上——虽然世界上有很多个“第八大奇迹”。

　　画外音 坏消息与好消息的对话

　　最美的事物总是激起关于“美的消失”的恐惧，关于大堡礁的令人忧虑的坏消息和“黑色预言”，始终没有断绝。

　　第一个黑色信号，是历史上遭遇过的危险。这个世界上最完整和最有活力的巨型生态系统，其生态平衡又是脆弱的，某个环节受到破坏，会对整个系统构成威胁。捕鱼捕鲸和大规模的海参捕捞，一度危及大堡礁的生态平衡。澳大利亚颁布了《大堡礁海洋公园法》，之后成立了“大堡礁国家公园”，对大堡礁海域进行整体保护，禁止破坏性捕捞活动，对旅游也进行了控制，情况有所好转。游客们在自己乘坐的游轮上，可以看到关于大堡礁海洋保护的说明：“这是被列为世界遗产的堡礁区，任何东西都不能带出保护区。本设施（注：指游轮及其附带设施）是依海洋公园第XX号许可证所设置，并受大堡礁海洋公园管理局之控制。”

　　近年来，关于大堡礁命运的黑色预言又在不断升级。生物学家们提出的依据是，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全世界已有20%的珊瑚从人类视野中消失，二氧化碳水平的不断升高增加了海洋酸性，在这一过程中，珊瑚难逃被溶解的命运。2009年，曾任澳大利亚海洋学研究所首席科学家的查利·沃隆发出了轰动一时的悲观预言：由于全球气候变暖，“我们已无能为力，大堡礁将在20年左右时间内消失殆尽。”今年6月，昆士兰大学研究小组公布的最新研究结果是：如果继续保持目前的二氧化碳排放增长率，最多十年，大堡礁便会死亡。

　　此刻，与科学家的黑色预言同时进行的，是瑞士民间组织发起、专家和公众共同参与的“新世界七大自然奇迹”评选。澳大利亚的乌鲁鲁和大堡礁，与美国科罗拉多大峡谷等28处自然景观一起进入候选名单，目前已进入最后阶段的“全球票选”，结果将于11月11日公布。好消息传来的时候，疑问并未消失：这些由人类郑重加冕的“自然奇迹”，最终是否能战胜人类活动的破坏力量？（吕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