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直阴着,没有阳光的乌鲁木齐更像掉进山凹里的丑小鸭,四周山坡上维族人的泥土房在阴阴的天幕下显得很寒酸,尽管如此,维族人一点儿也不感到生活有什么不如意,他们早已习惯了这片土地,不然快乐的歌声不会在这样的景气里响起。
我躺在边疆旅馆的小房间里,简单的房间就象我此时简单的心情,如果我不是在等一个人,如果我不是在生病,我相信我会在老街的酒馆大喝伊梨酒,我爱那家维族人开的酒馆儿,受过教育的维族人是很讲究的,他们干净,礼貌,闲适,他们生活的方式和态度都比汉人要好,最少我如此认为。
我不能继续留在乌鲁木齐了,江河日下的生意把我搞得身心疲惫,我想过回哈尔滨,一晃我已经3年没回去了,毕竟哈尔滨是我的家,爸爸,妈妈和我的向着公园的房间,以及那条最初教我做生意的民贸街,摩肩接踵的俄国人、波兰人、罗马尼亚人和德国人,构成了我至今赖以生存的生活。 即便这样我却不想回哈尔滨,如果单纯以好坏来批判哈尔滨,我是不喜欢且有一些厌恶的,我说不出来是什么或者我根本不愿伤害自己而自圆其说。我同样不喜欢南方,我能接受的仍是粗纩一些,酣畅一些的东西。所以我选择了莫斯科。
雨一直没下来,半阴不阴的天刮起了风,我等的人回来了,他给我一个好消息是护照签了,坏消息却是我的货款有一半要压在国内了,总算还有好消息,我们几个老乡大喝了一顿,男男女女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大哭,我们都知道莫斯科将比新疆苦得多,而且莫斯科很乱,生活和生命都将受到巨大的挑战。
我来了,莫斯科。
当我终于站在梦想中的红场,看着异国湛蓝的太空,激动仅仅维持了30个小时,我就看到了莫斯科那整洁有序背后的阴冷,莫斯科人对中国人的无理,蛮横,以及骨子里的轻蔑令我压抑,尽管中国人比他们富有的多,可是他们对待美国人的卑怯是那么可怜。有一件事,在一家商场,一个美国人和一个中国人的护照同时掉到了地上,警察会跪在地上把护照拣给美国人,而中国人的护照则被一脚踢飞。
这不是故事,我在市场上见到了最残酷的生活。
我所在的市场在莫斯科的闹市区,初来乍到,大多是傻子过年看邻居,有一天,市场里静悄悄的,我有些累,就靠着集装箱打盹,其实我根本就没睡,我不知道我们中国人是怎么练的工夫,突然见一个人跑,于是,市场风一般刮响,我还看乐,一个潮州人喊,还不收拾,阿木来了。我一来就听说阿木是最可怕的,他们是俄罗斯武装警察,穿着迷彩服,戴着黑头套,端着自动步枪,我不知那来的力气,几下我就把货扔进了集装箱,我锁上锁时,一个高大的阿木用枪指上了我,我大脑一片空白,我看见一个阿木冲进了北京人的集装箱,那个黑瘦的北京人无力地靠着集装箱,眼睛里是大片的麻木,那个北京人是北京列帮的,因为他骗了一个兄弟,事发后,他砍了自己的3个手指,帮会把他赶了出来。
阿木搜走了北京人的13000美金,我们都把钱藏集装箱里,因为市场的管理很好。那天后我再未看见北京人,有人说他回国了,谁知道?一到国外人就不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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