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期受背景检查的赴美签证学生和学者，最近相当长的时间里不是一星半点地“烦”，一位签证受阻的学生形容自己的状况就好像是“世界没有了天空，不知道可以对着什么发呆”。

　　“9.11事件”后，美国加强了对外国留学生的监察和控制，并于2002年夏季开始实行“背景审查”制度。国务院大大扩充了有关“敏感技术”的技术警戒列表（Technology Alert List），有些学科整个都被视为敏感，比如“化学工程”、“生物化学”等等。

　　水木清华上的签证核查版建于今年6月19日。当时仅仅是希望创建一个暂时的服务和交流性页面，但时至今日，这个页面上因核查而滞留的现象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越演越烈。

　　采访中，青年时讯记者了解到，截至到9月3日，上网登记的近700名赴美人员中仍有超过一半以上的人没有通过审查，尤其令人吃惊的是，他们经历的审查时间颇为漫长，平均达5个月以上。最长的甚至长达一年之久。他们的生活和事业发展受到极大冲击，有的在美国的重要研究项目受到严重影响。

　　今年4月30日，美国国务院就中国留学生、学者返美签证问题作出承诺，把签证审核及背景检查控制在30天以内。6、7月时，赴美签证的办理速度有所改善，一些人的背景检查果真像美国大使馆承诺的那样，一两个月便基本结束了。但是现在似乎又慢了下来。有知情人士认为，这与此前全美中国学生学者签证安检促进委员会向社会各界的呼吁起了很大的作用。全美中国学生学者签证安检促进委员会，简称“安促会”由91所美国大学的中国学生学者成立，是一个非政治性的临时组织。几个热心的学生在一起，收集中国留学生签证受阻的情况，并与美国有关部门进行沟通和交流。他们既不接受任何组织的捐赠和支持，也不支持任何请愿和游行活动。另一个原因是，6、7月是办理签证的高峰期，低效率势必会造成很多人的滞留。美国方面为避免舆论压力，便做出政策的灵活调整。

　　不久前，安促会在给美国国务卿鲍威尔的一封信中尤其提到数百名中国人被如此久地被延误事件暴露了美国签证部门的官僚主义和各部门的配合效率低下。此外，在签证审核中还存在不少低级的技术错误。

　　从2003年1月30日起，移民局采用了一名为“SEVIS”的学生和交换访问者信息系统（Student and Exchange Visitor Information System）跟踪所有国际学生和交换访问者的入学、签证发放、入境、注册课程、更换地址、学习计划、计划延长以及工作许可等信息。有意思的是这个系统显然漏洞百出，包括频繁地数据丢失和不能提供实时数据等等。举例说，在2003年4月中旬，一大批中国申请人收到了广州领事馆一个令他们困惑的电话，告诉他们审核已经结束，然而不久之后他们又被告知他们的案子仍在审查中，因为领事馆需要国务院的进一步确认。现在5个多月过去了，这些申请者中的大部分仍然还在等待之中。

　　安促会强调说，而这些“敏感技术”的列表过于广泛而含糊，因而在实际操作中无从把握，而有的签证官为了明哲保身但求无过，往往将本来自己可以处理的签证申请推给华盛顿进行审核。这从另一方面也人为增加了签证的时间和难度。

　　受影响的学生学者大部分来自科学和工程专业。安促会认为在9·11后对留学人员的背景审查是可以理解和完全必要的，但目前这样的审查和签证更新存在不可预知、泛泛而为的和毫无侧重的问题，由此造成的延误属于不适当的延误。

　　采访中，时讯记者了解到，不仅仅是来自中国的留学生，来自印度和俄罗斯的学生同样在遭遇这样的延误，这已经成为所有在美国大学学习的国际学生团体共同担忧的问题。这些被滞留这么久的学生和学者还要在国内等待多久，没有人能说清楚。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因此受到的无端影响和伤害，谁来弥补？

　　据了解，在美国，国际学生的数量占整个国家所有科技方向博士研究生的40％，国立卫生研究院（National Institute of Health）大约半数的博士后研究者都不是美国公民。这些外国学生不仅为科学的持续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而且对美国在科技上的国际领先地位的确立也是必不可少的。过去五年，所有27名扎根于美国的诺贝尔物理奖、化学奖及医学奖获得者中，12名都是外国人或是在外国出生的。类似的延误事件如果不能得到有效改善的话，由此对美国科技带来的损失和打击将是惨痛的。

　　背景检查为何不公开？

　　“背景检查”制度本身无可厚非，但实施的效率之低，激起了越来越多的愤怒。美国一直没有公布审查的具体过程，一些被审查人向记者介绍了他们了解到的大致步骤。首先，美国驻中国的使领馆将被申请人的资料送到华盛顿，华盛顿的国务院核对后交给联邦调查局（FBI），FBI核对有无犯罪记录后再交给刚刚成立的国土安全部，国土安全部审查后再交给负责美国总统安全的部门。有些人只是因为与可疑人物姓名相似，便会遭遇复杂漫长的审查。汪先生表示，“作为9.11恐怖袭击的受害者，美国加强安全警戒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这个审核系统的效率过于低下，而且把大部分资源浪费在无辜的学生学者身上，这是非常不合理的。”

　　除了过程繁琐，各个机构之间也缺乏有效的信息反馈。苏先生是一位等了9个月的滞留者。据他所知，他的材料1月份已经送到美国进行审查。半年后，他无数次往成都的领事馆发传真询问进展，得到的惟一一次回复是“明天给你向华盛顿问问”，从此又杳无音信。他只好托在美国的朋友帮忙向FBI查询，FBI宣称他的材料已经在第一轮调查中就通过了，但是究竟第一轮是在什么时间却得不到明确的回答。他马上给领事馆和DOS发传真，但DOS没有回复。8月19日，苏先生终于接到领事馆的电话，让他把SEVISI－20表（有点像国内的入学通知书，但功能更多）再邮寄一份。他在8月20和22日接连发了两份特快专递，却都没有回音。9月10日，苏先生实在等不住了，又给领事发了一封 e－mail。大概因为措词比较激烈，领事很快回复了，然而回答却是“没有收到”。苏先生表示不可理喻：“从我发特快专递，到得知‘没有收到’，一共3个星期。其间我发了几份传真，只要领事馆的人告诉我他们没有收到，我就可以再邮寄一份表格过去。”

　　在采访中，很多被审查人反映，对自己的审查一直都处于不透明的状态，要想跟踪查询相关的信息非常困难，常常不是得不到回答，就是得到的答复无助于了解自己材料被审查的情况。

　　来自滞留者的经验

　　对于仍然在等待审查结果的人，苏先生有几点建议。“如果在审查开始的一两个月内没有接到回答是比较正常的。在此期间，最好不要拼命打电话、发传真，因为这样比较容易引起工作人员的反感。但是如果超过两个月，就要积极与使馆联系。”兰先生则认为，“在被审查情况下，通过中信银行申请返程签证未必很好。如果可以和签证官面谈，还能为自己专业是否敏感进行辩白。虽然这种辩白也不一定有效，但至少多了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