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留给我们母女俩的是这丁点儿大的空空的屋子，和欠下别人的一笔笔钱款。爸爸活着的时候，还可以在煤矿里头做做工，虽然凄苦，却也能够生活。可他走后，我们母女俩就只可以靠别人的救济了，再后来连几个叔伯也摇摇脑袋，不再接济我们，他们自己也过得苦。

　　妈妈那一晚穿得好漂亮，玫瑰红色的小花袄，她将我赶出了屋子。我又一个人沿着清明河走，爸爸的墓碑就在河边，我知道爸爸已经化作了一捧灰，埋在了土里，渗进了河中。屋子里听得见妈妈和胖叔的奇怪的声响......胖叔是爸爸工作的煤矿的头儿。

　　胖叔每次夜里来的时候,我都要孤零零的一个人听着清明河水的声音，去爸爸的坟前和他说说话，虽然我也怕呀！

　　妈妈去了胖叔的煤矿上班，像男人一样下矿干活，妈妈的背累得驼了，也像爸爸以前那样咳嗽个不停，吐出来的痰水参着黑黑的煤灰和红红的血丝。可家里到底开始有了些生气，起码有些吃的了，胖叔也时常给我买些糖果。

　　我上学了，可是别的孩子都骂我，打我，他们跟在我的后面唱着奇怪的儿歌：“小妮子，小妮子，妈妈在外偷汉子！”

　　我回家里问妈妈，什么叫做偷汉子？妈妈狠狠的扇我耳光，我的脸被打红了，打肿了。我怕呀！我哭着喊爸爸。妈妈不打我了，她使劲儿捶自己，她也哭起来。我怕妈妈也要离开我，不敢哭了，拉着妈妈的手说：“妈妈，别哭，我以后不再问你什么是偷汉子了。”

　　可是妈妈哭得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