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叁
今天一切照旧。咬牙忍着,等着回中国。同行的中方的老同志,当过兵打过仗,在穷山沟里的工厂干过,也摇着头说:“我呀算是忍耐能力挺强的了,可这鬼地方真适应不了。以后我手下谁敢不听话就叫他上印度开办事处来。”
也确实是,这地方脏,没关系,又不是没在脏地方呆过;人不文明,有怪味,没关系,非洲不也是这样吗;穷,没的玩,那就忍着,反正几天就过去了;但没有电话(罢工),没有互联网,感觉人象被埋起来了。而且这地方没水喝,没水用,没东西吃,这是作为一个中国人最受不了的。当天晚上吃的一吨饭更使我对这个地方倍加厌恶。
是这样的,中方同事发现酒店里有个中餐厅,而且居然还是个四川馆子,兴高采烈地请我们去吃。6点去,发现中餐厅7点半才开(印度餐厅很多是这样,不知是不是同宗教有关)。好容易等到7点半,走进去,却闻到一股咖哩味,马上告诉侍者:“把餐具全洗干净,做的东西不许放咖哩,绝对不许放。”侍者摇着头表示同意(看人摇头称是总是感到很别扭)。
然后问侍者:“厨子是中国来的吗?”答曰:“是马来西亚人。”再问: “会汉语吗?”答曰:“只会英语。”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菜谱拿来,全是英文,上写:中国炒肉、四川炒鸡、四川鱼、中国蔬菜等等,不由得对同桌说:“估计这回这中餐gan了。(gan读四声,北京话,意为完蛋了)只得点了四盘菜。
等菜时让侍者拿来几种啤酒尝尝,全是印度国产的,没有国际知名品牌。打开一喝,没有一种能入口。想想也是,自来水那样酒能好到那里去。
菜来了一看,果然完蛋了。中国肉是煮熟后下锅过油,加酱油再勾芡,别的什么配料全没有;四川鸡是煮熟后下锅过油,加酱油再勾芡,别的什么配料全没有;四川鱼是咸鱼,煮熟后下锅过油,加酱油再勾芡,别的什么配料全没有;最可恨的是中国蔬菜,是洋葱煮熟后下锅过油,加酱油再勾芡,别的什么配料全没有。什么时候洋葱成中国蔬菜了。所有菜全煮得稀烂,为了用手拌饭方便。“就他妈差加咖哩了。”我心里骂着,对对付付吃。
吃了两口心里郁闷,让侍者上米饭,赶紧吃完了事。见侍者一人面前放了个大盘子,拿一盆饭开始往盘子里盛-又要吃拌饭!我大喊一声住手,同他说,请给每人拿一个碗。“屋俺-碗,圆的,小的那种。你别管我们干什么用。把这大盘子拿回去。”最后侍者虽然不懂为什么吃饭不用盘子要用碗,但还是给我们拿了。中方的同事们长出了一口气:“小同啊,可谢谢你了,要不还得拿盘子吃饭。”
都吃完了也没吃饱,于是我把侍者叫来,告诉他,他可以把这些菜称作任何东西,就是不能叫它们中国菜。
“这些全是垃圾。”我同他说:“现在请你们那个马来中国厨子给我们炒个鸡蛋吃。只要用油炒,不要西式的做法,什么单面煎、双面煎、蛋饼,全不要,只要用油炒就好。”
“那好,”他彬彬有礼地摇着头说:“您要单面煎还是双面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