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喜欢的那张照片变得巨大,到处都贴着“英年早逝”、“天妒红颜”之类的挽联,黑白的颜色触目惊心......
感觉到有人拍我的脸,慢慢睁开眼睛,看见7、8个脑袋簇拥着,十几只眼睛盯着我。
“怎么样?”有人急切地问。
我有点懵,但没觉得有什么异常,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笑笑说:“没事!”
我这才发现自己躺在脏兮兮的沙土上,赶紧用手掌撑着要站起来。
腰间一阵刺骨的剧痛迅速反应到大脑,“不”,我心里一惊,再试试。那种疼痛更剧烈了——我根本站不起来!
有人拽着我的胳膊,要扶我起来。
“别动!”我大叫。
“怎么了?”朋友们显得非常紧张。
“好像不太对劲,”我感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叫救护车吧!”
我闭上了眼,听到大家七嘴八舌地争论开了。有人说我大概是闪了一下腰,站起来动两下就好了;有人说郊区的医院靠不住;还有人说先把我抬到我们开来的车上,看看情况;最后大家一致决定还是把我抬上车,直接送到积水潭医院(那里的骨科全国闻名)。
“不行!”我急了,“打120!叫救护车!医生来之前谁也别动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状况,凭经验,在专业医生作出判断之前最好别动。
10分钟后来了一辆120救护车,一路开进马场,车上跳下两名大夫。他们问了情况,用手伸进我的后背,在脊椎处又摸又掐,还作了些别的诊断。两人一致认为:“患者的腰椎大概骨折了。”大家七手八脚地把我抬上担架,送进救护车,赶往最近的A区中心医院。
我躺在有生以来第一次乘坐的救护车里,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我会死吗?或者,我会不会瘫痪了?救护车刺耳的尖叫声加深了我的恐惧,所有的车和人都在为我让路,似乎加快了走向死亡的速度。
我想哭,却一点也哭不出来。大夫一路问我问题,要我回答,他们一定是在试探我大脑有没有摔坏,所以我虽然什么都不想说,也只好如数回答。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并没有摔成白痴,但很可能会有其他同样可怕、或者更可怕的事发生。
没多久就到了,我被抬到一辆推床上,推进医院。一名主治医师模样的中年男大夫迎了上来(他姓金,后来成了我半个救命恩人),一连串的检查、抽血、X光、CT、核磁共振(我一直以为核磁共振好像是癌症晚期患者才做的)。我被一次又一次地送进各种有着稀奇古怪仪器的房间里,照来照去。
我的耳朵里充斥着越来越强烈的轰鸣,知觉在离我远去。金大夫过来叫人同他去办公室,身边的人都跟着走了。我双眼紧闭,独自一人躺在走廊里。
大夫会对他们说些什么?而我到底是什么状况?为什么他们要背着我?我感到事情的严重性。我想动,怎么也动弹不得,迷迷糊糊中,我的脑中闪过很多幻想。我大概要死了,真的,可这是为什么?我还没满25岁,我还没结婚,我的研究生课程才上了几个月,不久前我刚失去了父亲。命运真的那么不公平吗?
突然闪过父亲葬礼的情形,还是那些亲戚朋友,遗像却成了我。我最喜欢的那张照片变得巨大,到处都贴着“英年早逝”、“天妒红颜”之类的挽联,黑白的颜色触目惊心。我在分辨不出是真实还是虚幻的矛盾中又一次失去知觉。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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